文/咸唯

图/一只拉布拉多犬

老人与狗，他们的一生，宿命如此相似。

而对于他们的一生，我们总是有亏欠感，是无法弥补的。

家里的老人，已年近八旬，虽身体健朗，但终归是耄耋之年，老态龙钟了。看着他们日渐衰老的模样，还是会心疼不已。只是我常说服自己，平静对待一切，心疼的情绪就像被羽翼轻微撩拨了一下，转瞬间就随风去了。

我经常也不爱回家，因为我不知道怎么面对家里的一切，和老人的关系也有些微妙，谈不上很亲近，但是我无比笃定，他们比我想象中的要疼爱我很多。无数的细节，我都铭记于心，不曾忘却。

每次回家，彻骨寒风，没有人接的时候，我是不愿意麻烦老人的，我甚至不愿意告诉他们我回来了，因为听到这个消息的他们，会在我回到的前几个小时，在高铁上的时间里，不停地给我电话，询问我到了没有。他们会把你记挂在心上。

就像狐狸等待驯养它的小王子的那种心情：如果知道你下午四点来，从三点开始，我就开始感到快乐，时间越临近，我就越感到快乐。

通常从外面回家的我们，和老人短暂地吃了一餐饭以后，就各自回自家吃饭了。老人沉默着，早已为我们准备好了米，自己种的收获不多的红薯、花生，熬粥的玉米头以及酸辣椒、酸菜这样的“珍宝”。暮色沉沉，微光隐约，老人蹒跚着身体，目送我们出来…

老人勤俭节约，不肯荒废那几分土地，每年必种些米、红薯、花生、玉米尔尔。其实他们根本不吃什么，只是为了孩子们过年回家，能有点吃的，不必去买罢了。大家都心疼他们，劝他们不要操劳农作了，晚年多出去旅游，多享受生活，但是他们不听，说坐不了车，也去不了哪儿。

家里仅有大伯在耕耘田地，老人忙活之余，还会去帮他忙活，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微妙，既都沉默不言，来往甚少，但关键时刻，也不会置之不理。说到底，老人的给予，实在太多太多。大人们心里，也是会有亏欠的吧，只是感情浓厚程度差异罢了，但相同的是，想要去弥补，终究是很难圆满的了。

过年的时候，堂姐弄回家一条狗，黑色的拉布拉多犬，听说那会很小，现在已经很肥胖得像个球一样了，很温顺，第一次看见我就围绕着我转。老人说，可能他把我当堂姐了。我看他很乖巧，眼神无辜，第一次摸了狗头，没有闪躲，原来狗是这么可爱的动物。

他们在谈论死亡，我在静静地摸狗头。

饭后老人又给他喂了白米饭，吃了几口，他不肯吃了，有些小傲娇，别过脑袋作拒绝状。老人生气吼道：快吃完去罢！他竟又乖乖俯下脑袋，一脸不情愿地吃完了。然后老人赏了几片肥肉块给他，一下吃得可欢快了。

老人与狗，一时之间，我觉得这个画面有些酸涩。

爱吃肉的拉布拉多犬，真肥。我跟堂姐说，你的狗想你了，她说，我也很想他。我说，他可能把我当成你了。她说，你身上有我的味道。我说，我就是他的主人，哈哈。

只是有狗陪伴的老人，有老人陪伴的狗，他们还会孤单吗？